摘要:《追影》(Ghost Trail,2024)以一片漆黑开场,伴随着那些深受折磨之人的痛苦低语。接着,一辆卡车的车厢缓缓打开,士兵们将一群饱受摧残的男子赶进炙热的沙漠。一人立刻倒下死去,其余的人则踏上了一段注定无望的旅程——向着虚无与死亡缓缓行进。此刻的时间是2
《追影》(Ghost Trail,2024)以一片漆黑开场,伴随着那些深受折磨之人的痛苦低语。接着,一辆卡车的车厢缓缓打开,士兵们将一群饱受摧残的男子赶进炙热的沙漠。一人立刻倒下死去,其余的人则踏上了一段注定无望的旅程——向着虚无与死亡缓缓行进。此刻的时间是2015年,地点:叙利亚。接着,时间快进两年,我们来到法国斯特拉斯堡。
影片的主角哈米德(Hamid)幸存下来,虽然他获得的是德国的庇护身份,但如今却生活在法国。他的妻子和女儿已经在战争中丧生。在遭囚禁的七个月里,哈米德头戴黑头套,经历了各种酷刑:殴打、电击、硫酸灼身,乃至更残忍的折磨。尽管他受过文学教育,如今却只能做一些无技能的体力劳动,孤独、内向,带着深重的创伤与愤怒。
他是那种我们在无数惊悚片中熟悉的反英雄形象——被战争碾压过的复仇者。而他的愤怒也让他卷入了一个秘密组织:这个组织专门潜伏在欧洲,追踪并惩罚隐藏身份的叙利亚战争罪犯。在这个过程中,他与一位欧洲女性保持联系——她的丈夫死于叙利亚战火。同时,他也通过一款充满暴力与战争色彩的网络游戏,与该组织进行秘密通信。哈米德坚信自己正在追踪曾经施以酷刑的那名军官,尽管他从未真正看清过那人的脸。他唯一记得的,是对方的肢体动作,以及那挥之不去的古龙水味。最终,他在大学圈子中发现了一位疑似目标的人——一条复仇之路,似乎悄然开启。
于是,一场“猫捉老鼠”的追逐战正式展开。哈米德必须设法证明那名嫌疑人确实就是他心中痛恨至深的施暴者——那个名叫哈法兹(Harfaz)的虐待狂。
法国导演乔纳森·米耶(Jonathan Millet)的处女作《追影》于去年在戛纳电影节的平行单元中迎来全球首映。表面上看,这是一部我们熟悉的“追捕过往罪犯”的惊悚片,但它的发展方向却别具一格。米耶遵循传统“追猎”叙事的节奏,讲述跟踪、识别并直面目标的过程。但每当剧情似乎要进入传统高潮时,他便刻意解构这些戏剧节点。他打破戏剧性的张力曲线,反而强调:复仇应当冷静地进行,甚至——可能应该留给神明去裁决,也就是阿拉。
尽管影片在形式上显得克制、疏离,却始终令人着迷。哈米德在城市中的一座难民营里邂逅了一位名叫雅拉(Yara)的叙利亚女子。她以温柔的调侃唤醒哈米德——或许最好的复仇,并非以暴制暴,而是重新开始人生,让过往与死者安息。与此同时,哈米德也透过视频与身在贝鲁特难民营的母亲取得联系——她在痛失亲人、饱受病痛折磨中挣扎求生。
影片的情绪在哈米德与哈法兹的一场对话中达到顶点——这场谈话仿佛是对迈克尔·曼(Michael Mann)经典黑帮片《烈火悍将》(Heat,1995)中罗伯特·德尼罗与阿尔·帕西诺交锋场景的呼应。然而,眼前的哈法兹却并非邪恶化身,反而显得平静、和善,甚至愿意提供帮助——尽管这种“帮助”带着复杂的暧昧色彩。
法裔突尼斯人演员亚当·贝萨(Adam Bessa)在片中饰演受尽折磨的哈米德,表现极其出色。奥地利演员朱莉娅·弗朗茨·里希特(Julia Franz Richter)饰演他的女上司尼娜——一个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复仇的决策者。哈拉·拉贾卜(Hala Rajab)则成功诠释了雅拉这个慈悲的叙利亚女性角色,她帮助哈米德迈向内心的和解。还有陶菲克·巴尔霍姆(Tawfeek Barhom)出演那个阴郁的哈法兹——一个试图将过去抛诸脑后、力图成为“真正法国人”的人。
《追影》始终令人屏息以待,片中那些沉默而痛苦的人物仿佛都被命运的战争之手深深划伤。这部作品其实是一部伪装成惊悚片的反战电影,它以深沉的人文关怀为底色,解构了黑白对立的道德框架,试图将希望高高举过绝望之上。
尽管本片毫无疑问是对叙利亚独裁政权的愤怒呐喊,它同样是一封献给“幸存者人性”的信——即便在悲惨命运中,人们仍努力寻求尊严与宽恕。阿萨德政权如今虽然已成昨日黄花,但这部影片提出的主题——希望与复仇之间的抉择,却变得更加紧迫而真实。
Ghost Trail (2024)
7
The Good
《追影》始终令人屏息以待,片中那些沉默而痛苦的人物仿佛都被命运的战争之手深深划伤。这部作品其实是一部伪装成惊悚片的反战电影,它以深沉的人文关怀为底色,解构了黑白对立的道德框架,试图将希望高高举过绝望之上。
The B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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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朱旭斌,深度影迷分子,旅居丹麦,于2010年创办了迷影网(Cinephi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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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华说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