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问世29年后,著名动作系列片《碟中谍》(Mission Impossible)宣告“任务完结”。主演汤姆·克鲁斯(Tom Cruise)公开承认,《碟中谍8:最终清算》(The Final Reckoning)将是系列最终章。在这29年间,克鲁斯饰演的特工伊
在问世29年后,著名动作系列片《碟中谍》(Mission Impossible)宣告“任务完结”。主演汤姆·克鲁斯(Tom Cruise)公开承认,《碟中谍8:最终清算》(The Final Reckoning)将是系列最终章。在这29年间,克鲁斯饰演的特工伊森·亨特(Ethan Hunt)上天入地拯救世界,戏外的世界却在不断地改变。《碟中谍》落幕,商业动作大片是否就此终结?“他的动作戏提醒我们,一个真正的电影明星愿意为观众的娱乐冒险到何种地步。”《纽约客》杂志写道,“这在如今的好莱坞具有特殊意义,今天的制片商正迎合着小屏幕和狭隘的艺术灵感,将动作电影的精妙技艺外包给特效部门。克鲁斯想以多种意义逆转时光。”
比起大洋彼岸西装革履、鸡尾酒跑车、英式腔调的同行邦德,美国特工伊森·亨特简直是“肉搏派”的代表人物。“007”系列在20年中不断被提及的,是角色优雅的西装造型、英俊的面容和风流的生活;而《碟中谍》系列,在1996年的第一部里就强调了“真实、动作、危险”的基调。观众很难回忆起亨特身边有过哪些女人、穿过怎样的高级时装,牢牢记住的却是他站在飞驰的火车上打斗、不戴氧气瓶潜水、骑着摩托车跳入悬崖。2025年5月,《碟中谍8:最终清算》全球公映,主演汤姆·克鲁斯公开宣布,这是系列最终章。《碟中谍》系列问世29年,留下无数银幕动作戏经典场面,全球票房累计超过40亿美元。戏内的亨特永恒不变地上天入地,一次次地拯救世界,戏外的好莱坞与电影业却在不断地改变。英国媒体调侃,《碟中谍》系列的岁数甚至比今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得主还要大三岁。
《碟中谍8:最终清算》落幕后,商业动作大片是否就此终结?“他的动作戏是为了摆脱衰老的痕迹,并且提醒我们,一个真正的电影明星愿意为观众的娱乐冒险到何种地步。”《纽约客》杂志写道,“这在如今的好莱坞具有特殊意义,今天的制片商正迎合着小屏幕和狭隘的艺术灵感,将动作电影的精妙技艺外包给特效部门。克鲁斯想以多种意义逆转时光。他也许比1996年《碟中谍》第一部首映时更年长、眼角更浮肿。但他仍以全身心投入每场冒险,仿佛那便是他的青春之泉。”
▲克鲁斯携《碟中谍8:最终清算》参加2025年戛纳电影节。孤胆英雄的存在主义危机
“世界上唯一一个亲自完成所有动作戏份的演员。”克里斯多夫·麦奎因(Christopher McQuarrie)是克鲁斯长期搭档的编剧与导演。在接受《GQ》杂志采访时,麦奎因指出《碟中谍》系列与其他动作片最根本的不同之处:无论是“007”系列还是《谍影重重》等动作片系列,都从故事出发。它们要么改编自畅销小说,要么有游戏做内容基调,唯有《碟中谍》系列,尽管也来自同名电视剧,但“在构思新电影的时候,我和克鲁斯坐在一起,互相询问:你这次想做什么?克鲁斯每次的回答都是:做点困难、危险的事情”。换句话说,《碟中谍》系列就是为了见证克鲁斯在动作与特技上超越自己而设立的。这样的基调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多任“007”、《谍影重重》系列可以在第四部更换主角,但只有克鲁斯能代表《碟中谍》系列。为了达成他“追求困难与危险”的承诺,克鲁斯为观众贡献了真正“不可能的表演任务”:徒手扒飞机、攀爬哈利法塔的玻璃幕墙、骑摩托车从挪威的悬崖上跳落、自由潜水。他坚持练习在水下憋气拍摄,最终憋气时间长达6分钟。他在拍摄《碟中谍6:全面瓦解》之前没有受过专业直升机特技跳伞训练,两人去找专家咨询如何才能达到克鲁斯希望的程度,专家说:“每天8小时,一周7天,训练3个月。”克鲁斯的回答是:“那一天里剩下的16小时,我们做点什么?”
“一个半月后,他已经准备好拍摄了。”麦奎因在采访中回忆。在他的爆料中,还可以窥见克鲁斯与“007”系列竞争的野心,他要求剧组超越“不可能”:“策划《碟中谍》系列的另一个大问题是,拍摄危险性太高,大多数国家不会允许剧组入境拍摄。”当记者提问麦奎因,克鲁斯如何决定要在哪里取景时,他给出了四条原则:“邦德没去过的地方、《速度与激情》没去过的地方、《碟中谍》前作没去过的地方、美国国务院允许前往的地方。”尽管如此,当剧组终于挑好要在新西兰取景时,新西兰政府的回答恍若《碟中谍》系列中要求亨特接受任务并且不会对他负责的那句著名台词:“如果你们飞进这座冰川时发生任何意外,不会有人来救你们,你们会永远被困在那里,人们会在事件平息之后去放个纪念碑。”
▲《碟中谍4:幽灵协议》中的女杀手带火了手上的皮包。“《碟中谍》系列意在打破商业大片的模式,它的每一部作品都如此不同。《碟中谍2》由中国香港导演吴宇森执导,芭蕾舞般的动作戏、慢动作、鸽子;《碟中谍3》在时间线中跳跃;《碟中谍4》的场景设计非常复杂,因为他的导演布拉德·伯德(Brad Bird)是皮克斯动画片元老。”英国《独立报》(The Independent)总结,“不变的是,它一直是令人兴奋的高科技特效盛宴,也是对克鲁斯本人的一种描述,是他希望在公共领域塑造的形象载体。”
曾有美国退役特工证实,每部电影中都出现的“3D假头套”在现实中是存在的,“电影没撒谎”。在人物情感方面,在系列头两部中像邦德一样“见一个爱一个”的亨特,在克鲁斯本人经历婚变之后,在戏内突然有了妻子,还为了保全她的性命而“守身如玉”,几乎不再有亲密戏份。因为个人信仰、“抛弃妻女”等私生活危机,克鲁斯在《碟中谍》系列的第四部之后不再接受媒体采访。他出道时以英俊外形、与著名导演合作严肃剧情片出名,在《碟中谍》系列走红后,克鲁斯似乎全心用在以动作特技证明自己的才华与价值上——《碟中谍》系列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亨特不能“主动地想要去做这些疯狂的动作”,他必须被逼到绝境才能予以反击,“因为没有哪个心智健全的人会想干这些事”。系列主演西蒙·佩吉(Simon Pegg)回忆,片场常常非常安静,“许多人都不知道克鲁斯接下来要干什么”。克鲁斯对影片的编剧、导演、拍摄有最终决定权,他甚至会亲自下厨给剧组做饭、决定全组每日伙食。“如今的亨特是英雄,是偶像,是注定牺牲的烈士,他超越重力,他是命运的化身。他的神话本质上已经变成了克鲁斯本人的神话,他是大银幕的救世主,他是热衷冒险的神秘高僧。”
▲汤姆·克鲁斯与导演吴宇森在片场。这并不代表《碟中谍》系列是好莱坞巨星无聊的八集“一言堂”,与“007”系列和《速度与激情》相比,《碟中谍》里的女性形象更独立。早在2015年,克鲁斯就让瑞典女明星瑞贝卡·弗格森(Rebecca Ferguson )以干练女特工艾尔莎的形象在片中登场。艾尔莎比亨特“武力值”更高,她用饱满有力的大腿做狙击支点的一幕,在电影上映后掀起观众对“动作电影女明星身材应该是什么样”的讨论,她甚至救过亨特的命。而在同一年上映的《007:幽灵党》中,女主角通篇只有文戏,直到2021年才有女特工顶着“007”名号执行任务。当然,有人批评《碟中谍》系列中许多女性角色的存在都是为了亨特服务,但《芝加哥论坛报》提出,《碟中谍》系列里的女特工、女扒手、女上司“无所畏惧、非常强大,她们可以选择帮助男性,也可以独立工作,可以战斗,拥有力量”:“从某方面来说,这个系列实际上非常有女性主义色彩,不张扬,不让人愤怒,不将女性主义观点强加于人,她们就在那儿,在你脑海中塑造出强大的女人的形象。”
▲《碟中谍5:神秘国度》中出场的特工艾尔莎。进化的反派
更值得玩味的也许是《碟中谍》系列里对反派的刻画。在系列的开头,亨特面对的还是中央情报局中的内鬼,或是一口浓重俄罗斯口音的“邪恶组织反派”,“不可能任务”小队担心的是核灾难与恐怖主义。对那时的美国而言,谁是敌人一目了然。到了系列第七部,系列最大的反派变成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工智能“智体”,在剧组的想象中,它可以威胁全球经济,让任意国家立刻停电,实时修改监控画面,制造假信息洪流。在《碟中谍7:致命清算》中,这个人工智能已经彻底掌握全球所有网络,地球上的情报部门已经不再为某个政体厮杀,而是分成“支持”与“反对”人工智能的两派。
有媒体披露,时任美国总统拜登曾对“智体”的设定表达担忧,“担心算法威胁国家安全与创意产业”。《纽约客》在影评中调侃:“这个人工智能是对特朗普主义的隐喻吗?戏中的台词说‘它的目的是让人们分裂’,显然引人深思。尽管系列频繁提及恐怖主义和核危机,却始终避开了现实世界中地缘政治的尖锐议题。直到系列最终章里,有意无意地,剧组在反驳特朗普主义的一些荒谬论调。戏中的美国总统是一个黑人女性,她极有同情心、从容不迫、处事公平。电影在全球多处取景,这恰恰代表好莱坞那种品牌化、国际化大片的标准,仿佛是对特朗普征收境外电影税的反击。商业大片令人沉浸其中是有原因的。当总统切断观众观看跨越国界、翱翔于远处景观的兴奋感时,便是剥夺了电影的根本乐趣。”“智体”的设定甚至可以视作克鲁斯这个老牌电影明星对流媒体的嘲讽:克鲁斯对电影院的喜爱业内闻名,他在疫情期间坚持拍摄、让电影在戏院上映,鼓励粉丝看电影时多吃爆米花,“因为零食收入对剧院生意非常重要”。相比之下,Netflix召集多名动作片巨星拍摄的《灰影人》(The Gray Man)等动作片口碑极差,至今没有发展出可以媲美的系列动作电影。
▲《碟中谍》系列剧照。
“人们喜爱《碟中谍》的原因非常简单:克鲁斯用行动支撑着他的豪言壮语。观众也知道,他在拼尽全力。令人瞠目结舌的壮举是他许下的承诺。”流行文化新闻网站The Ringer写道,“亨特在预告片中说:’我需要你相信我,最后一次。’无需过度解读,这就是在与观众对话。”2000年,克鲁斯接受《名利场》杂志专访。当时他刚拍完《碟中谍》第二部,在录影结束后开车回家,“因为太兴奋而无法驾驶,他站在加州漆黑的街道上,笑着回忆当晚的经历。即使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也捕捉到附近街道的光线,那是大多数人一生中在婚礼时才会有的、猛烈的情感经历,而对克鲁斯来说,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三十七岁,他已经在好莱坞风头无两,但克鲁斯在大银幕上仍不改初衷、充满热情。”25年后,詹姆斯·邦德已经离世,观众更想在家看电影而不是到电影院去,人工智能成了世界上最重要的话题,特工伊森·亨特正式完成了那不可能的最后任务——在29年中,不断地在银幕上挑战人类的极限。
内容来源于《周末画报》
撰文—奥利瓦
编辑—Y
图片—AFP、Ge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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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吉棠说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