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环游记》|死亡叙事与记忆重构

非凡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5-18 20:25 3

摘要:在墨西哥城街头的万寿菊雨中,当米格尔拨动吉他的琴弦,整个亡灵世界在金色光芒中苏醒。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音乐梦想的童话,更是一面折射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三棱镜。《寻梦环游记》以魔幻现实主义的笔触,在骷髅架与万寿菊构筑的亡灵世界里,展开了一场关于存在本质的哲学思辨。皮克

By:小寒

在墨西哥城街头的万寿菊雨中,当米格尔拨动吉他的琴弦,整个亡灵世界在金色光芒中苏醒。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音乐梦想的童话,更是一面折射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三棱镜。《寻梦环游记》以魔幻现实主义的笔触,在骷髅架与万寿菊构筑的亡灵世界里,展开了一场关于存在本质的哲学思辨。皮克斯动画工作室用六年时间打磨的这个墨西哥文化样本,成功将后现代语境下的存在焦虑,转化为色彩斑斓的文化密码,在2017年全球银幕上掀起了一场关于记忆与存在的灵魂拷问。

赫伊津哈在《游戏的人》中提出,人类文明本质上是一种游戏精神的产物。在《寻梦环游记》的亡灵国度里,这种游戏精神得到了最鲜活的具象化呈现。骷髅们不再是被恐怖片妖魔化的骇人形象,而是延续着生前性格特征的可爱存在:戴着大檐帽的吉他手仍在即兴演奏,穿着婚纱的新娘依旧期待婚礼,就连反派角色德拉库斯也保持着夸张的舞台造型。这种对死亡的祛魅处理,恰如墨西哥诗人帕斯所言:"死亡是墨西哥人最钟爱的玩具。"

影片通过视觉符号系统完成了对传统死亡意象的颠覆性重构。亡灵世界的建筑群融合了墨西哥传统剪纸艺术与数码时代的立体投影技术,万寿菊桥的粒子特效既保留自然花瓣的有机形态,又赋予其量子物理般的光影流动。这种传统与现代的视觉缝合,暗示着死亡认知的迭代更新——当数字原住民面对死亡时,他们需要的不是阴森的墓地意象,而是可以互动的记忆界面。游戏机制在叙事中的深度植入更值得玩味。亡灵节通关文牒、家族照片的认证系统、记忆消失的倒计时设定,这些规则严密的"游戏关卡"将生死命题转化为可操作的叙事动力。当科科曾祖母的记忆即将消散时,影片用花瓣飘落的粒子特效制造出紧迫的游戏倒计时,这种将存在危机游戏化的处理,恰恰消解了传统死亡叙事的沉重感。

里韦拉的制鞋世家看似温馨的家族史诗,实则暗涌着记忆书写的权力角逐。曾祖母伊梅尔达将音乐驱逐出家族记忆的决绝,恰如霍布斯鲍姆所言"传统的发明",通过选择性遗忘重构家族合法性。那个被撕去照片的角落,成为家族记忆的黑洞,吞噬着所有不合规训的历史碎片。

米格尔的越界行为构成了对记忆霸权的挑战。当他偷偷制作吉他时,工具架上错位的剪刀与皮革,暗示着正统传承中的裂隙。阁楼密室里的旧照片与报纸碎片,拼凑出被官方叙事抹除的真相。这种地下考古式的记忆发掘,与福柯的知识考古学形成奇妙互文——权力规训下的记忆地层中,总埋藏着反抗的种子。

三代女性构成的记忆守护者联盟颇具深意。从伊梅尔达用禁令构筑记忆防线,到可可妈妈用口述史维系记忆火种,直至米格尔用音乐重启记忆编码,家族记忆的传承呈现出从压制到流动的嬗变。当科科哼唱《Remember Me》时,皱纹密布的面庞与童稚声线的并置,喻示着记忆穿越时空的奇妙重生。

在现象学视野中,声音具有独特的在场性特质。《寻梦环游记》将音乐设定为穿越生死界的媒介,恰恰抓住了声音的此在性本质。米格尔在亡灵世界的首次弹奏,琴弦震动产生的金色声波具象化为存在证明,这种视听转换巧妙呼应了海德格尔"此在"概念的听觉维度。

记忆的声学档案在影片中形成独特的存储系统。埃克托创作《Remember Me》时的环境音——窗外的市井喧哗、婴儿床的吱呀声、笔尖划过乐谱的沙沙声——这些声音细节构成了记忆的多轨录音。当科科的手指在琴键上颤抖时,触觉记忆通过声音媒介完成跨代传递,印证了康纳顿"体化记忆"的理论预设。

数字时代的记忆危机在动画中得到隐喻性呈现。亡灵世界的数据化管理、记忆存储的光点特效、存在认证的扫码系统,这些赛博格意象揭示着现代人的存在焦虑。当埃克托的光点手臂逐渐透明化时,影片探讨的实则是数字生存时代记忆载体的可靠性危机——当云存储取代大脑皮层,我们的存在是否也会沦为可删除的数据?

影片对墨西哥文化的转译策略耐人寻味。亡灵节元素经过迪斯尼式的美学过滤,万寿菊的宗教意涵被转化为视觉奇观,无毛犬的文化象征简化为萌宠符号。这种文化翻译既实现了跨文化传播,也引发了"文化折扣"的争议。但值得注意的,是制作团队在墨西哥长达六年的田野调查,这种人类学工作方法保证了文化表征的纹理真实。

文化记忆的再生产机制在商业动画中展现出复杂面向。当墨西哥剪纸艺术变成3D建模的装饰图案,当传统民谣融入流行音乐编曲,本土文化元素实际上经历了创意性的解构与重组。这种重构不是简单的文化挪用,而是一场传统与现代的协商对话,皮克斯用数字技术重新编织了文化记忆的DNA链条。

跨文化共鸣的生成密码,或许正隐藏在影片对普遍性命题的把握中。记忆与遗忘的角力、个体与家族的冲突、存在与消逝的焦虑,这些人类共同的精神困境,通过墨西哥文化特殊性的棱镜,折射出普世性的情感光谱。当中国观众为"终极死亡"潸然泪下时,证明文化特殊性反而成为了打开普遍性的密钥。

在片尾漫天飞舞的万寿菊花瓣中,记忆的褶皱被轻轻抚平,存在的焦虑获得暂时安放。《寻梦环游记》的成功不在于它解答了生死的终极命题,而在于它用动画特有的诗性逻辑,将存在主义危机转化为可触碰的情感体验。当数字原住民在虚拟世界中构建数字墓碑时,这部电影或许给出了某种启示:对抗遗忘的终极武器,不是冰冷的存储设备,而是带着体温的记忆传递。在文化全球化的今天,这种记忆传递既需要技术载体的更新,更需要情感共同体的重建——就像里韦拉家族最终完成的记忆和解,在共享的旋律中,找到存在的共鸣。

来源:阿乐动漫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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