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4“更好的城市”电影节（Better Cities Film Festival）在美国北卡罗来纳州达勒姆（Durham）的美国烟草园区（American Tobacco Campus）举行。本次电影节共上映了4部纪录片电影，分别为《内部引擎》（The E

《区划和土地利用》（Zoning and Land Use）汇集了关于新城市主义原则的8部短片，深入探讨了：我们应该如何建设一座城市？我们未来的街道、社区会是什么样？新城市主义摇篮“海滨小镇”带给我们哪些启示？如何通过游戏可玩化设计将未充分利用的空间转变为社区活动和社交互动的场所？在城市更新、场所营造以及历史地标性公共空间的设计和开发中，哪些原则至关重要？区划如何影响我们的日常生活以及不同规模的社区发展？影片最后展示了关于诺兰·格雷的短纪录片《任意的界限——卡罗琳的自由精神》。这部作品首次在南部城市公开放映，聚焦一个从未实行区划的小镇——卡罗琳，首次考虑引入区划的历史背景及其潜在影响。

《为可持续而建》（Built to Last）

导演：约翰·佩吉特（John Paget）

类型：短片

美国，2009，2分46秒

这部短片由约翰·佩吉特执导，由First+Main影业制作，采用动态字幕短视频的形式，阐述了新城市主义是应对城市蔓延（即单一用途、低密度开发模式）的一种有效解决方案[1]。影片强调以人为本的理念，倡导构建从中心到边缘5分钟步行可达的便捷社区，再由这样的社区彼此联结，组成村庄、城镇和城市，从而推动更加紧凑、多功能的城市发展模式。

短片开头提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地球面临的最大威胁是什么？是核战争、人口过剩、汽车、瘟疫，还是外星人？都不是。答案是“死胡同”（Cul-de-sacs）以及与城市蔓延相关的一切。这包括千篇一律的住宅区、单一功能的商业街、大量的停车场，以及需要长时间、长距离通行才能到达工作地点、购物场所或娱乐设施。城市蔓延吞噬了大量农田，消除了自然荒野，破坏了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导致物种灭绝。视频中列举了数据：生活在郊区的100万居民实际占地面积约为400平方英里，这种低密度发展模式导致大面积土地被占据，且由于基础设施水平不高，居民高度依赖汽车等高耗能的交通方式，导致郊区居民的碳足迹（即温室气体排放量）非常之大，不利于环保。

如果我们重新思考规划，将郊区居民实际占地面积缩小到40平方英里，并将其打造为可持续、适合步行的理想居所，使居民在5分钟步行范围内便可到达生活所需的服务设施和休闲娱乐场所，那么将有效降低能源消耗，减少碳排放。通过减少停车场面积，增加公园、操场、步行道，我们不仅能保护栖息地，拯救物种，还能提升人类健康水平，促进地球的健康。这一理念被称为“新城市主义”或“传统社区设计”，这是一场旨在通过改造和重塑人类居住环境，使其与社区生活、人的精神需求和自然环境和谐共存的运动，通过改善人造环境进而保护自然环境，进而重塑、改造和挽救人类栖息地。如果说城市蔓延导致破坏与消亡，那么新城市主义则是为可持续的未来而建。

该片在第17届新城市主义大会（CNU 17）电影比赛中获奖。

《洛杉矶市中心街道的未来》（DTLA Street Futures）

导演：卡尔·鲍曼（Karl Baumann）

类型：短纪录片

美国，2015，4分32秒

片名中的DTLA是洛杉矶市中心（Downtown Los Angeles）的缩写。鲍曼的这部短片以洛杉矶市“无车日”（CicLAvia）活动为切入点，探索并展望洛杉矶市中心街道的未来[2]。重新构想洛杉矶本地交通，挖掘街道空间的潜力，从鼓舞人心的视角，展现了未来街道规划的多种可能性。同时，它也反映了人们内心深处对更丰富、更具活力的城市生活体验的深切渴望（图1）。

图1 洛杉矶市“无车日”活动航拍（人们利用自行车、滑板、步行等非机动车通行方式，探索城市街道的多元化功能，想象以自行车为中心的城市街道的未来）

图源：影片截图

你能想象洛杉矶市中心的街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吗？街道空间还能如何被更有效地利用？“全民通行”的街道能否实现？

“数字艺术家、电影制片人，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博士鲍曼通过美丽的无人机镜头展示了‘无车日：洛杉矶城市中心’（CicLAvia: Heart of L.A.）活动，并借助几位年轻规划师和倡导者的声音，探讨了许多问题。他们设想了这样一个未来：‘体验由两轮而非四轮驱动’和‘设计由真正的可持续性、宜居性和可负担性问题驱动。’”[3]

CicLAvia一词源自西班牙语Ciclovía，意思是“无车日”。这一概念起源于哥伦比亚波哥大市（Bogotá），指在特定时间段内，城市街道仅供非机动车使用，以推广健康的生活方式，减少交通污染，促进社区互动，并提升城市的可持续性。基于Ciclovía的理念，并结合洛杉矶城市名称缩写“L.A.”，洛杉矶市成功打造了名为CicLAvia的公共活动项目，并于2010年首次举行，此后每年定期举行，通过开放城市街道，鼓励市民采用步行、自行车等非机动车方式探索和体验城市生活。

加利福尼亚州于2008年签署并颁布了《完整街道法》，要求各地将完整街道政策和标准纳入城市的总体规划。洛杉矶市积极响应，于2016年9月7日通过《2035 交通规划》（Mobility Plan 2035），将完整街道理念纳入其中，并大力倡导实施。

“完整街道”考虑了街道所满足的多种社区需求。街道不仅仅是人们从一个地方移至另一个地方的通道，还能为人们提供休闲、锻炼、开展业务、参与社区活动、与邻居互动以及美化环境的空间。完整街道致力于为所有使用者提供安全、舒适和便利的体验。与此同时，完整街道还带来诸多公共利益，包括改善交通、创造更清洁的环境以及促进社区健康。

——洛杉矶市议会提案，2014年1月28日[4]

洛杉矶市的《2035交通规划》倡导“开放街道”理念，鼓励定期举办“无车日”活动，并推动公共空间的多样化利用。“无车日”活动不仅促使人们重新思考街道的概念和功能，还激励更多居民走出家门，参与体育锻炼和社交互动。这反映了社区对更友好的人行环境、更丰富的公共活动空间以及街道多元化用途的迫切需求和渴望。

此外，《2035交通规划》还倡导“全民通行”的理念，强调所有出行方式都是城市交通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洛杉矶市的城市愿景是建立一个平衡的交通系统，使各种出行方式都具有同等的重要性，并确保它们同样安全、便捷。

这部影片在2016年10月7日洛杉矶举办的新城市主义电影节上获得“最佳主动交通影片”奖。

《温哥华骑行时尚——心与魂》（Vancouver Cycle Chic-Heart and Soul）

导演：大卫·付（David Phu）

类型：短纪录片

美国，2013，2分10秒

这部短片是导演大卫·付创作的《温哥华骑行时尚》系列电视节目第1季第2集，讲述了加拿大温哥华图书管理员塞西莉·沃克（Cecily Walker）的故事[5]。

在美国出生的沃克，于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自己热爱的图书管理职业。为了缩减通勤距离，她选择居住在奥运村社区，并在温哥华公共图书馆工作。该社区的人居环境绝佳，距离公共交通和服务配套设施非常近，还有海堤等一线自然景观。她热爱骑行，将自行车作为主要交通工具，觉得自行车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沃克居住的奥运村堪称公交导向开发（TOD）社区的典范。奥运村是为2010年冬奥会而建，是福溪混合型社区的一部分，采用高效、混合的土地利用规划。以公共交通枢纽和车站为核心，奥运村有机结合了住宅、商业、办公等多种土地用途，成功打造了一个步行友好、公交便利的现代社区。在该社区中，居住区、工作场所和生活配套设施都与公共交通系统紧密相连，便捷居民的出行。C40的合作伙伴机构——交通与发展政策研究所在其编制的《公共交通导向发展标准》中，将奥运村作为成功案例进行研究。报告指出：“开放空间、广场、街道、车道与小路相互连通，不仅连接整个场所，还与周边社区紧密相连。奥运村的设计旨在通过融合传统元素、可持续发展理念和城市设计，提升居民与访客的步行体验和社交互动。”[6]

沃克每天骑自行车出行。她很喜欢目前居住的社区，觉得这里拥有温哥华最好的“前院”——不仅可以欣赏美丽的水滨景观，而且可以看到充满活力的社区，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达到和谐统一。沃克的心灵与社区、城市紧密相连，通过骑行实现身、心、灵的全面滋养。“我无法想象住在其他地方。”沃克感觉自己与整个社区密不可分、共同成长（图2）。

图2 塞西莉·沃克居住的奥运村是TOD社区的典范，体现了心与魂的和谐统一

图源：影片截图

看完这部影片，笔者突然想到一点：一个城市不仅仅要有城市组织结构，还要有灵魂。结构是物理层面的，表现为架构布局、基础设施、公共建筑等；灵魂是精神层面的，表现为城市的历史脉络、人文情感、文化氛围和生活气息。小到一个乡镇，大到一个城市，都应同时具有结构和灵魂。开放的城市公共空间和公共建筑，便利的交通和服务设施，舒适、自然与和谐的人居环境，让居民拥有城市归属感和自豪感。

美国注册规划师学会院士和美国景观建筑师协会荣誉会员米切尔·J. 西尔弗（Mitchell J. Silver）曾在他的文章《一个地方的结构与灵魂》（The Anatomy and Soul of a Place）中提到，很多人把城市比作有机生命体，规划师和社会学家通常将公园和绿地比作城市之“肺”，将街道和公共交通系统比作“循环系统”，市中心则被称为“心脏”。西尔弗认为每个地方都同时具有有形的外在结构和无形的内在灵魂。然而什么是一个城市的精神和灵魂呢？他以北卡罗来纳州的首府罗利市举例，罗利市的内在灵魂通过其文化、市民的魅力以及卓越的生活质量得以展现[7]。

短片《温哥华骑行时尚——心与魂》展示的正是温哥华的骑行文化与步行友好、宜居的生活环境，强调了人们与社区和城市的互动。影片传达了在优美舒适的人居环境中，人们享受骑行文化。这样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由与快乐，不正是这座城市的魅力和灵魂所在吗？

《海滨，创意之城》（Seaside, The City of Ideas）

导演：约翰·佩吉特（John Paget）

类型：短纪录片

美国，2013，15分35秒

《海滨，创意之城》是导演约翰·佩吉特继《亚特兰大的城市蔓延》之后拍摄的另一部短片，是“美国重塑”（American Makeover）系列短片中关于新城市主义的另一部视频。该片讲述了美国佛罗里达州西北部墨西哥湾沿岸的海滨小镇（Seaside Resorts），这里被誉为“新城市主义的摇篮”，新城市运动的发源地，在传统城镇和宜居社区建设理念方面为我们提供了许多开创性的新思路[8]。

海滨小镇是一个占地80英亩（1英亩约合0.405hm²）的度假村社区，于1981年建成。其创始人和愿景制定者罗伯特和达里·戴维斯与城市规划师安德烈斯·杜安尼（Andres Duany）及其妻子伊丽莎白·普莱特-齐伯克（DPZ CoDesign的创始人）合作，以创建一个完整的“新城镇”为目标，利用19世纪的新城市主义规划理念，成功打造了新城市主义社区的典范。在影片中，杜安尼深入讲解并重新诠释了新城市主义的原则，不仅展现了海滨小镇优良的设计理念，还强调了其在环境效益和经济韧性方面的优势，包括以下内容。

（1）创建一个城镇

在二战结束后的五六十年中，美国出现了严重的城市蔓延现象，而海滨小镇完全颠覆了这一模式——以创建一个真正的“城镇”为目标，强调以整体为主体进行设计，建设布局紧凑、用途混合、步行友好且富有人文关怀的社区。这一创新推动了新城市主义运动的兴起，并催生了多个新城市主义社区，有效遏制了城市蔓延的趋势。

（2）渐进式城市主义

渐进式城市主义是一种长期的、逐步推进的城市规划和发展理念，强调通过小规模、逐步实施的项目来推动城市的整体发展，注重可持续发展和长期规划，一般变化比较缓慢。

小镇的创始人戴维斯非常注重避免负债，因此在小镇设计和开发的每一个环节都遵循节约成本、逐步推进的原则，确保项目能够在避免债务的情况下稳步推进，逐渐建造整个城镇。

（3）多功能基础设施

海滨小镇中央的露天剧场由原本的蓄水池改造而来。蓄水池原用于储存雨水或控制径流，日常维护成本非常高且往往处于闲置状态。改为露天剧场后，它具有了双重功能：不仅可作为公共广场，平时供孩子们玩耍，周末变成农贸市场；在极端天气时，因中心与各条大道相通，仍能发挥汇集雨水、防洪和缓冲的作用（图3）。

图3 海滨小镇中央的露天剧场

图源：影片截图

（4）限制草坪面积

由于日常维护草坪需要耗费大量人力和水资源，海滨小镇选择限制人工草坪的使用，尽量恢复自然原始的状态，节约成本，回归自然之美。目前小镇仅保留了露天广场和教堂前的两块草坪，供孩子们活动和教堂举办婚礼使用（图4）。

图4 教堂前的草坪

图源：影片截图

（5）零售孵化器

小镇的商业街由临时建筑组成，被称为“零售孵化器”。商家可以低成本开店，成功后可迁至租金更高的四层混合用途建筑继续发展。所有零售从低成本的街边摊或临时建筑起步，这些建筑条件简陋，没有例行检查，创业门槛低，体现了自由经济的特点。

（6）渐进的零售业

渐进的零售业指低成本起步，逐步发展的零售业务，例如太阳狗书店（Sundog Books）和Pizitz家居与小屋（Pizitz Home & Cottage）两个商店，都是从街边摊开始，随着业务的增长而逐步扩展到更大的实体店铺，展示了商业从小规模起步，逐步发展壮大的过程（图5）。

图5 渐进的零售业

图源：影片截图

（7）混合用途

同一建筑内住宅、商业、办公等多种用途的结合能有效提高土地利用效率。海滨小镇的混合用途建筑并非一次性建成，而是先建造一层，随着时间推移和资源的积累，再逐步增加第二、第三和第四层。这种渐进式推进方式减缓了建设成本压力。

（8）生活/工作单元

该单元指同一业主拥有多功能空间，可以在一层经营商铺，在二层居住。这种设计很好地满足了工作和生活的双重需求，不仅创造了创业条件，还提供了居住空间，帮助人们实现“自己做老板”的创业梦想。

（9）风格中立

新城市主义的“风格中立”原则强调以社区功能和人类体验为核心，不拘泥于某种特定的建筑风格。例如图6的建筑结合了两座后现代主义房屋和一座现代主义房屋，不远处是一排传统的联排别墅与一座现代主义住宅的混合体。这些建筑不需要申请特殊变更许可，且没有建筑风格的严格规定。

图6 不拘一格的建筑

图源：影片截图

（10）庆祝公共建筑

指的是小镇教堂的设计和建造。设计者仅需预留一块土地供未来建造教堂使用，资金则由市民自行筹集。这种做法体现了过去的老传统，让社区成员共同参与公共建筑的建设。

新城市主义重视公共空间，它们代表了城市生活的精神中心，为市民提供了互动、集会、讨论和文化交流的场所。“庆祝”一词强调了这些建筑的公共性和开放性，公共建筑往往通过市民“共同参与决策”和“居民共建”来实现。

（11）设施服务于所有人

海滨小镇的公共设施是为所有人而建，对所有人具有“可达性”。小镇的每条路都通向海滩，路的尽头设有凉亭作为标志，告知所有人这里是通往海滩的通道。此外，每栋房子都可以建一座小型塔楼以观赏海景，但这些塔楼不会遮挡邻居的视线，确保每个人都能享有美景（图7）。

图7 凉亭与塔楼

图源：影片截图

（12）良好的街道布局与自由活动的孩子们

海滨小镇的道路被设计得非常狭窄，布局以行人为主，迫使车辆缓慢行驶，从而创造了一个安全的环境。孩子们可以在街道上自由玩耍，无须担心交通安全问题，小镇居民享受更大的自由和安全感。

（13）恢复可靠的传统

海滨小镇建筑重新采用经典、传统的设计元素。小镇的创始人戴维斯自住的房屋便使用了传统的金属锌板屋顶，这种屋顶能够有效反射太阳光，传统的屋檐延伸覆盖整个门廊，提供遮挡，有效保护了外墙和窗户，还能抵御恶劣天气并形成过渡空间。房屋顶部还设有通风口，帮助调节空气流通，排出热气，保持室内空气新鲜（图8）。

图8 戴维斯自住的房屋

图源：影片截图

（14）与自然合作

该原则强调保留和利用自然资源的理念。最初小镇的低矮灌木较为杂乱，随着房屋的建造，建筑物挡住了海风，橡树自然生长成参天大树。通过保留本地植物物种的种子，植被得以恢复，且这些树木几乎不需要维护，既节约了成本又实现了与自然的和谐共存。

（15）可渗透性街道

海滨小镇采用砖块铺设的路面。虽然每平方英尺的砖路铺设成本高于沥青，但由于手工安装的灵活性，可以小批量订购。为了节省成本，小镇的道路中央铺设了砖块，两侧则保留了原始的透水路面。这种设计既经济实用又绿色环保，同时符合“绿色城市”雨水渗透的理念。

（16）原始绿色——少即是多

海滨小镇为创建绿色城市解决环境问题提供了一个简单且高效的方案。它践行低成本、低技术的环保理念，打破了“环保必须依赖高科技、高成本”的观念。通过采用传统透水路面，小镇不仅保留了原始绿色生态，还兼具经济与实用的优势。这一方法彰显了传统与朴素之道的独特价值，真正诠释了“少即是多”的理念。

（17）愿景=超越现在的预见

杜安尼最后强调，设计师在规划时应具备超越当前挑战的远见，而这恰恰是美国许多发展实践中所缺乏的。大多数项目仅关注区划，如建设购物中心或办公园区等，却未曾思考如何打造一个完整的“小城镇”。这种缺乏愿景的规划模式导致了现在许多问题的出现产生。真正的愿景要求设计师突破当前的局限，不仅要回顾过去与现在，还要展望未来，设想30年后的发展蓝图。

《游乐区》（The Hangout）

导演：迈克尔·弗拉纳根（Michael Flanagan）

类型：短纪录片

美国，2018，2分11秒

本片是对非营利组织“城市康加”（Urban Conga）创始人瑞恩·斯旺森（Ryan Swanson）的采访视频，讲述了该组织与2005年受卡特里娜飓风重创的新奥尔良下九区（The Lower Ninth Ward）合作，于2017年创建了“游乐区”（The Hangout）项目，为下九区社区重新带来了音乐、光明和欢乐的故事[9]。该项目荣获2018年建筑大师奖（AMP: Architecture Master Prize）中景观建筑设计领域装置与结构类别的奖项。

在卡特里娜飓风灾后重建的10年，新奥尔良的大部分地区都已恢复如前，但以非裔美国人为主的下九区受飓风影响的阴霾仍挥之不去——仍有大量空地和空置的房屋，缺乏基础设施和服务。“到2015年，新奥尔良市一半以上的社区已经恢复了飓风前约90%的人口，但经历了大面积洪水的工人阶层黑人社区下九区，只有37%的居民返回了家园。”[10]

城市康加在前期需求调查中得知当地居民喜欢敲鼓这一娱乐形式，项目选址的区域又在一个杂货店和公交站附近，周围没有路灯，孩子们经常在黑夜中等车。于是该项目融入了鼓和灯光的元素——将鼓设计成高低不同的蓝色圆柱体，每当触摸鼓面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和节拍，伴随高低不同的钢琴音符，在黑夜里闪耀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同时带来视觉、听觉和触觉多种感官体验。斯旺森表示游乐区项目深受当地居民喜爱（图9）。

图9 游乐区项目的俯瞰、近景和夜景图

图源：影片截图

在上一篇“更好的城市”电影节系列报道中，曾介绍过城市康加的另一个项目——“公园乒乓”。城市康加是一家多学科的设计工作室，专注于通过开放式游戏来激发社区互动和社交活动。他们探索创建更具可玩性的城市，为所有人打造一个包容性的、多尺度的游戏机会生态系统，这些机会与我们现有的城市结构相互交织[11]。

斯旺森认为，如果没有社区，人们会封闭在家，而社区正是人们敞开心扉、互相认识交流的地方。由于附近有杂货店和公交站，孩子们经常早起等车，于是他们就想到了在这里增加一些游乐设施，让孩子们可以边玩边等。这就是创建游乐区项目最初的想法。这些积极主动的娱乐设施为社区居民提供了一个相聚的场所，大家相互认识，互动玩耍，给每天的工作生活增添了动力（图10）。

图10 游乐区项目给新奥尔良下九区的孩子们带来音乐、光明和欢乐

图源：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17-03-03/the-play-area-bringing-music-and-light-to-new-orleans和影片截图

“游乐区”的创建旨在通过游戏激活未充分利用的空间，推广将游戏融入日常空间的理念，并鼓励人们重新思考那些可以转变为“游乐场所”（PLAYces）的空间。因为这些单调或未充分利用的场所，可以通过游戏的融入转变为具有启发性、充满创意的社交互动平台及社区活动场地[12]。

《关于重新构想城市场所的思考——一位建筑师的反思》（Thoughts on Reimagining Urban Sites: An Architect’s Reflections）

导演：D.洛弗林（D. Lovering）

类型：短纪录片

美国，2023，4分45秒

这是一部关于场所营造和标志性公共空间创建的微型纪录片，展示了美国建筑师学会院士斯坦顿·埃克斯图特（Stanton Eckstut）在进行城市更新项目和具有历史意义场所重建时，对设计原则的思考[13]。埃克斯图特认为，每个城市都独一无二，每个场所也都独一无二，应该运用和实践以下设计原则，构建更可持续发展的绿色城市和注重健康、永恒性和地方感的标志性公共空间。

原则一：利用现有的资源

城市更新项目是通过“再开发”的方式对已有区域进行重建。埃克斯图特强调，要擅于从历史中汲取经验，利用现有资源，创建真实的地方和社区。以华盛顿特区的码头项目（The Whart）为例。从西南海滨的历史中学习，这里最早是美洲原住民的定居点，后成为欧洲移民的居所。1791年华盛顿特区成立，城市规划师皮埃尔·查尔斯·朗方（Pierre Charles L’Enfant）规划设计了该地区的街道。1805年，这里设立了美国最早的鱼市，逐渐发展成为主要的商业滨水区。经过内战、文艺复兴和城市更新，如今的码头项目重新激活了水资源，连接海、河和内陆，打造出一个集水上活动、餐饮、购物和娱乐于一体的文化中心。该地区的发展变化见证了历史的变迁。

码头项目充分尊重了历史脉络，利用了水资源，创建了一个真实的地方，续写着该地区的发展故事。该项目充分利用了傍水的地理优势，通过交通和建筑构建了该地区物理构造和肌理。同时，通过创建步行友好的社区、举办各类文艺活动丰富社区文化，增强社区活力，赋予该地区“灵魂”，使其成为具有历史深度、充满现代活力的社区。

“我们希望这些建筑看起来像真实的华盛顿特区，而不是联邦特区。我们想要展现的是这个城市真正的社区，砖块是城市遗产很重要的一部分。”（图11）

——埃克斯图特

图11 如今大规模混合用途开发项目——码头项目重新盘活水资源，保留在墙壁上的“砖块”讲述着城市的历史

图源：影片截图

原则二：向其他地方学习，向过去学习

埃克斯图特强调从其他城市和历史中汲取经验与智慧。以挪威奥斯陆峡湾、伦敦考文特花园（Covent Garden）以及阿姆斯特丹旧西区（Oud-West District）为例，它们不仅以丰富的文化和历史背景而闻名，还体现了现代与历史建筑的和谐统一。这些地方融合了独特的自然景观和多元文化，创造了适合步行和骑行的人居环境，并始终践行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它们展示了既充满活力又具有魅力的城市风貌，持续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图12）。

图12 奥斯陆峡湾、伦敦考文特花园和阿姆斯特丹旧西区的卡努纳餐厅

图源：影片截图

埃克斯图特还强调“十倍力量”理论，这是场所营造中的一个重要原则。在每个场所规划中，设计师应该探索至少10个不同的主题，从而创造吸引人们长时间停留，激发人们再次访问的理由，并促使人们更加频繁地光顾。这种体验在一些历史悠久的城市中尤为明显，因其步行环境舒适，仅仅漫步其中便能享受丰富多样的体验。

建筑设计的关键在于底层，因为这是人与建筑互动的起点。应注重打造与街道互动的底层空间，尊重历史并保持开放，打造对街道友好的建筑物。同时，设计需要与时俱进，深入研究市场和人们需求的变化，灵活调整沿街商铺经营方向。设计不应以游客为中心，而应以真正生活和工作在那里的人们为重点，关注他们的日常需求，打造适合人们日常生活和工作的环境。

由于海滨地区沿海特殊的地理位置，步行友好和骑行友好的概念变得尤为重要。建筑师应以全新的方式思考：如何构建紧凑的社区，缩小建筑物之间的距离，使所有资源都能近距离获取，让步行成为一种舒适的体验。码头项目正是将人们日常所需的设施全部集中在社区和公园旁边，使得居民能够在短距离内便可获取所有必要资源。

“步行是衡量城市的关键标准。这是城市运作的方式。”

——埃克斯图特

原则三：强调公共领域

“我们所做的所有开发工作始终将重点放在公共领域上，因为这是提升私有资产价值的关键所在。公共领域包括街道、广场和公园，这些都是城市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当强调创造公共领域时，我们考虑的是营造最受公众喜爱的成功环境，这显然也满足了许多私有建筑的目的。码头项目是公共空间与私有空间相结合、相互合作的一个很好的例子。”埃克斯图特解释说。

塑造公共领域确实是提升周围私有资产价值的有效途径。通过以人为本的设计，将公共空间与私有空间有机结合，进行场所营造，可以创造出真正充满活力的公共空间（图13）。

图13 码头项目展示了公共空间与私有空间的相互结合与合作，从而创造出更好的环境和价值

图源：影片截图

原则四：关键是开始行动

埃克斯图特最后强调，大型项目成功的关键在于有效的实施和第一阶段的启动。第一阶段的行动至关重要，只有一次机会，就像给人的第一印象只能一次，而且往往会决定整体的成败。

埃克斯图特的思想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如何在大规模开发中利用历史建筑，以及如何更好地开展城市更新工作。现成的模型或公式并不存在，关键在于将这些原则应用于这个地方，每一个地方都是这个地球上唯一存在的，具有独特性。需要多多倾听每个人的意见，考虑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和需求，参与者越多、涵盖范围越广、约束条件越多，效果就越好（图14）。

图14 埃克斯图特总结城市更新项目规划设计的四原则

图源：影片截图

这部微型纪录片由致力于历史保护的私人非营利组织——匹兹堡历史与地标基金会（Pittsburgh History & Landmarks Foundation）制作。该组织专注于识别并保存具有历史价值的地方，更新历史街区、城镇和城市区域，保护历史悠久的农场和设计景观，并教育人们了解匹兹堡地区丰富的建筑遗产。本片强调了对历史建筑和场所的适应性利用和保护的重要性。通过埃克斯图特独特的建筑设计方法，我们在大型混合用途开发项目中体验到了建筑环境所带来的独特享受。同时，我们感受到了华盛顿特区历史悠久的码头如何被赋予新价值，变得更具实用性与人性化，同时保留了其文化底蕴与独特魅力。

《大孩子，小城市：区划》（Big Kids, Little City: Zoning）

出品：犹他州愿景（Envision Utah）

类型：短片

美国，2014，1分22秒

短片以孩子的视角阐述区划的概念[14]（图15）。区划的目的在于合理规划城市和区域的布局，确保各类用地，得到合理的安排和利用。区划塑造我们的社区，并将指导我们的城市和社区未来的发展方向。

图15 图片展示区划的概念

图源：影片截图

在许多地方，鼓励采用混合用途区划，即允许在同一地块或区域结合多种土地使用用途，这种区划方法有助于创造多功能社区环境，创建更多有趣的地方，提高土地利用效率，促进商业活动和经济发展，增强社区的活力和便利性。

《任意界限——卡罗琳的自由精神》（Arbitrary Lines: The Free Spirit of Caroline）

这部影片在南部城市首映，主要讲述了一个从未实施区划的乡村小镇——卡罗琳首次考虑实施区划法规的调查报告[15]。

卡罗琳镇位于纽约州的中北部，是一个拥有约3300人，有着独立、勤奋、自由精神的山区小镇，也是美国为数不多的未实施区划的小镇之一。由于未实施区划，小镇一直保持着乡村特色。2019年，美元便利店（Dollar General）有意购买该镇一处土地经营业务。虽然该镇没有区划，但有一个呼吁保护当地企业和农田的类似愿景的综合规划。由于担忧美元便利店会影响当地企业，占用现有农田，并且预示着郊区扩张，2020年6月镇委员会颁布实施土地开发暂缓令——暂停批准任何商业项目，为期180天。该暂缓令被延续了3次，有效期截至2024年2月。由于项目迟迟未得到批准，最终导致其搁浅。通过这一事件，地方政府发现缺乏相应的区划法规会导致无法给出充足的理由以拒绝开发项目的申请。于是在2021年2月，小镇成立了区划委员会，着手起草区划法规，并准备推行实施。然而，关于区划法规的草案打破了小镇原有的平静，小镇陷入了内部争斗，产生了支持和反对两派观点。

区划支持者认为，区划可以：

有效保护自然资源和环境；

保持卡罗琳乡村小镇的特色；

防止郊区蔓延的发生；

提高土地利用价值；

促进社区规划，确保各种用途土地合理布局。

大部分支持区划的居民是在伊萨卡受过良好教育的专业人士或康奈尔大学在职或退休员工。他们不依赖土地谋生，但对小镇有一定的愿景，认为需要对农场、企业、住宅、自然资源和环境保护等概念进行更明确的法律规范。

区划反对者主要认为：

区划法规是政府过多干预的方式；

区划的很多规定冗长且不必要；

区划破坏了卡罗琳镇的自由精神，撕裂了小镇；

区划增加了很多审批程序和经营成本；

区划限制居民使用其主要资产的能力，从而对私有财产的保留和传承造成不利影响。

2022年卡罗琳到处升起反区划标语，如“区划扼杀梦想”“保持卡罗琳自由精神”“卡罗琳永远不要区划”等等。

2022年11月，《任意的界限：区划如何破坏了美国城市及其修复之道》一书的作者和公共演讲家诺兰·格雷（Nolan Gray）受邀前往该镇，也被卷入了这场关于区划的地方争斗。格雷首先对照研究了当前的地图和区划法规草案。“诊断”结果不太好——“如果该区划法规草案获得批准，很多商业潜力将会被抹去，你甚至不能在镇的大部分地区开设面包店，这是彻头彻尾的禁止使用。”当格雷在社区中心演讲并解释说每个红色标记都是被区划法规草案定义为不合规的财产时，现场支持区划和反对区划的居民开始争吵。这个小镇的反区划斗争成为格雷将理论付诸实际的实践案例，具体涉及农场、商铺和居民等多个方面。

影片中，格雷采访了6位卡罗琳的当地居民，其中既有大企业经营者，也有个体户。他们一致表达了对区划的反对意见。

（1）“庆典”公司（Celebrations）的拥有者约翰·莫尔斯（John Morse）认为：“这将导致单一性，形成一种单调的郊区化外观。”

莫尔斯和妻子劳里（Laurie）在卡罗琳共同经营一家名为“庆典”的婚礼场地。然而，新冠疫情差点将这个经营了20年的场地摧毁。随着疫情逐渐好转，莫尔斯夫妇准备恢复营业，但卡罗琳镇区划委员会要求他们参加关于区划法规草案的听证会。这让他们感到十分震惊，因为卡罗琳此前从未实施区划，而关于区划法规草案的征求意见正是在疫情期间推行的。当时许多日常活动受限，人们无法聚集参与听证会，所有会议不得不通过线上Zoom进行，而镇上只有66%的人有互联网，导致不少居民无法参与，还有些居民根本不知道此事。莫尔斯对此感到困惑，认为卡罗琳正经历着这么重大的变革，但信息传达和沟通存在问题，在他看来这种操作方式有违公平和伦理（图16）。

图16 格雷就区划问题采访莫尔斯夫妇

图源：影片截图

莫尔斯还提到，区划法规中的一些细化条款对他们的日常经营活动造成困扰。例如：区划法规规定所有停车位必须在房屋的后面或旁边设置，然而举办婚礼庆典的场所设有许多酒庄和酿酒设施，没有人会在房屋后面或旁边停车，这意味着需要修建道路，从而使原本美丽的草坪被沥青覆盖。

莫尔斯曾经在公司打过工，他表示很享受目前可以自由支配时间和自主经营业务的生活。“现在我们能够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既要为自己所犯错误承担后果，也会因取得成功获得回报，我们拥有每天作出自己选择的自由。这一切都非常值得。我无法想象再回到为他人工作的生活。”

（2）农场主汉娜·怀利（Hannah Wylie）的家族在卡罗琳经营着一个1000英亩的农场，已长达175年。作为第七代农民，怀利和弟弟继承了家族事业。农场起初以乳制品生产为主，后来转型为肉牛养殖和农作物种植为主。怀利表示：“我们在州级层面已经有足够多的规则和规定了，地方更多的规则和规定只会增加我们时间和金钱的成本，而我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资金。所以，我们希望通过其他途径来增加收入以支付税款，比如我们打算建一个露营地，但目前区划法规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图17）

图17 格雷就区划问题采访怀利

图源：影片截图

怀利原本计划将一些无法耕种的土地用于小型露营地或房车公园。如果没有区划法规，她完全有权这样做。然而，根据区划法规草案，露营地和露营单元如帐篷、房车、露营小屋等在卡罗琳被明确禁止。在农业或商业用途的地块上，只有取得特殊用途许可证（special use permit）后才能开展这些项目。为此，申请人必须向审查委员会提交申请，并经该委员会的审议和批准。但事实上除非能提供充足的证据说服审查委员会，否则多数申请会被否决。

获得该许可证的过程极为复杂。怀利表示，审查过程所需的时间和费用可能足以阻止她申请许可证，因为很有可能会花费几个月和几百（或几千）美元申请了许可来开办一家也许行不通的企业[16]。

（3）卡罗琳房地产开发商、反区划联盟成员布鲁诺·希克尔（Bruno Schickel）认为：“区划的目的是按照经济阶层划分城镇”（图18）。

图18 格雷采访希克尔，了解博伊斯维尔小屋项目和他对区划问题的看法

图源：影片截图

1996年，受到儿童读物《郎菲斯小姐》（Miss Rumphius）中插图的启发，希克尔与希克尔建筑公司（Schickel Construction Co.）合作，设计并建造了位于卡罗琳镇东部布鲁克顿代尔（Brooktondale）的博伊斯维尔小屋（Boiceville Cottages）。这是一个占地约60英亩，分期、集群开发的房地产项目。2016年完成了首期140座风格独特、色彩鲜艳、紧凑布局的微型房屋，形成了一个梦幻般的租赁社区。由于希克尔油漆颜色的大胆使用，人们来到博伊斯维尔小屋仿佛置身于一个童话世界（图19）。如今，希克尔正在卡罗琳西北方五指湖之一的塞尼卡湖（Seneca Lake）上建设第二个微型住宅开发项目。

图19 希克尔在鲁克顿代尔开发的博伊斯维尔小屋项目，三栋房屋一组使用一种颜色

图源：https://schickelconstruction.com/boiceville-cottages和影片截图

“我觉得设计像博伊斯维尔这样的地方就像在创造一幅巨大的画布。这是一个非常富有创造性的过程。你不仅仅是在设计房子，还在设计让这个地方运作起来的整个系统中的所有互动。”希克尔说。

“小屋的集群式开发使得博伊斯维尔在仅40英亩的土地上容纳了卡罗琳镇约10%的人口。通过经济利用土地和避免额外费用，博伊斯维尔的住房成本相对更低，因而更具可负担性。博伊斯维尔小屋在许多方面都符合卡罗琳镇区划法规草案的精神，即提倡保护开放空间和提供可负担的住房。然而，由于区划法规条文规定农村地区的住宅开发平均每3英亩只能建一户住宅，这种设计在法律层面上将无法通过。如果今天重新建设博伊斯维尔小屋，所需的土地将是现在的10倍。而开发项目所需土地越多，成本也就越高。”[16]

希克尔还讲述了卡罗琳镇的发展和房屋演变历程。在区划法规之前，一切都是按照自然的发展规律循序渐进地发生。建造的房屋也按照渐进式发展规律，随着个人家庭收入的增加，房屋逐步进行改扩建，会自然地成长和变化。这是一个自然发展和变化的过程，而这样的自然演变过程仍在卡罗琳持续发生。

“乡村特征正是由所有人进行的小调整构成的。这是一个不断发展的故事，社区也必须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格雷认为，保护乡村小镇的特征这一概念常常用来形容阻止一切变化或将城镇锁定在固定状态。但在卡罗琳，保护乡村小镇的特征意味着让事情自然发展。

（4）卡罗琳的家庭手工坊陶艺艺术家科琳娜·法尔曼（Corinna Farbman）因之前在纽约州丹比镇（Danby）申请区划审批过程中遇到种种问题，她对目前居住的卡罗琳镇实施区划持反对态度（图20）。

法尔曼的父母在丹比镇留了一些不动产，丹比镇与卡罗琳相距约5英里左右，她希望在上面建房子。然而，由于丹比镇的区划法规极为严格，她的申请遭到区划委员会的否决。具体来说，规定要求房屋与道路保持100英尺（1英尺约合0.305m）的退缩线，但她的土地大部分远离道路，无法满足这一要求；丹比镇还规定房屋的路边宽度至少为200英尺，而她的只有大约120英尺的宽度；此外，规定要求房屋两侧与物业边界的距离为50英尺，而她只能做到大约30英尺。

图20 格雷就区划问题采访法尔曼

图源：影片截图

“所以这使得你想做的事情变得根本不可能。然后他们说，这不符合区划要求，你可以申请变更许可。这又是另一个表格和费用。”法尔曼表示。也就是说任何想做点不同事情的人，必须面对上面的社区特征保护者——区划委员会。

幸运的是，法尔曼在离卡罗琳几英里外找到了一处适合她和儿子生活的既经济又实惠的房子，她可以有足够的空间创建一个陶艺工作室，从事她热爱的工作。

（5）卡罗琳滑雪教练汤雅·范坎普（Tonya VanCamp）认为：“已经有那么多障碍了，想到还要通过场地规划审查，并附加各种费用，这等于是在梦想上增加负担，真的让人望而却步。”（图21）

图21 格雷就区划问题采访范坎普

图源：影片截图

范坎普的房产因附近有一条小溪而被列入水资源叠加区，而卡罗琳镇新的区划法规对水资源叠加区进行了一系列严格的限制，对溪流或池塘周围规定了较宽的缓冲区，并对在这些区域开发新的项目设置了相当大的障碍。这导致她的房屋被禁锢，无法进行任何改扩建或附加设施，并需要接受难以应对的严格监管。

“这个小溪是由泉水供给，因此它全年都有水流。除了冰雪融化时会稍微宽一些，那时水流会比较急，或许还能漂个小船圈之类的，但也就这样了。”范坎普说。联邦和州层面已经有环境法规，而卡罗琳镇区划法规草案新增的关于缓冲区的严格规定纯粹是为了加强地方控制权。她觉得这些措施相当武断，过度的监管与乡村社区的实际发展方式相悖，令人感到沮丧。

（6）甜蜜卡罗琳礼品与装饰店（Sweet Caroline Gifts & Decor）的老板莎丽·康诺弗（Shari Conover）担心区划会改变小镇的特征。她表示：“区划正在严重撕裂这个小镇。我们还经历了极度混乱的镇议会会议，与会者情绪非常激动，极为愤怒。”（图27）格雷也觉得只要区划存在，邻居们就会互相干涉，比如决定房子的样式、建造的位置或能开的店铺，这让小镇陷入内战。

图22 格雷采访甜蜜卡罗琳礼品与装饰店主康诺弗

图源：影片截图

卡罗琳小镇充满了朴实无华的人们、谦逊的工匠和小企业家。像甜蜜卡罗琳礼品与装饰店这样的店铺正是赋予小镇魅力的本土机构。这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大多出自当地手工艺者之手。

格雷意识到，区划法规一旦被采纳，小企业的创办将变得更加困难。区划究竟会保护还是改变小镇的特征？过度监管会不会改变这个近两个世纪以来保持自然发展且稳定的小镇？其实，小镇的特征不仅体现于现有的物理结构，还体现在居民自由尝试新事物、创办小企业、勇于探索和创新的精神，这也正是小镇的灵魂所在。虽然这些尝试有时会失败，有时会成功，而社区正是在这样的探索和发展中不断进步。

纽约州法律禁止将区划交由选民进行公投。是否采纳区划的最终决定权完全在镇议会手中，5名议员投票表决，不需要进行任何形式的公众投票。这个5人小团体能否代表整个社区？安德鲁·斯通（Andrew Stone）曾在《是否实施区划：卡罗琳镇及区划大辩论》一文中提出：“许多参与者感到困惑和不满，无法理解为什么州政府不允许居民投票决定区划问题。一些人指出区划是个复杂问题，需要一定的知识才能作出明智的决定，但大多数人依然希望拥有更多的发言权。一位参与者表达了他们的挫败感：‘真遗憾这不能交给居民表决。我真的认为区划应该交由居民投票，而不是仅靠镇议会决定。这么大的事由5个人替3000多居民决定，这不公平。’”[17]

卡罗琳的居民当然希望自己的声音被听到，因此他们在镇政府外组织了一次大规模集会，当时本应该有一场镇议会会议。反区划联盟成员计划让格雷在镇议会会议上发表公众意见。然而，会议在最后一刻突然被取消了。当晚，反区划联盟成员冒着严寒，在空荡荡的市政厅前发表了他们的演讲。

当格雷发言时，他意识到此前所做的关于区划问题的研究都是以一种相当理论化的方式进行的，并没有真正理解区划对实际生活的影响。他在影片最后总结道：“真正的区划并不是关于土地使用分区、建筑面积比或密度，而是关于普通人的梦想，他们想开办的企业，他们想建造的房屋。当我环顾四周的人群，我看到了一个想保持自由精神的卡罗琳镇。”影片结尾，镜头转向街道对面，一辆大型拖车上悬挂着耀眼灯光组成的字母标语，上面写着“卡罗琳永远不要区划”（Caroline Forever Unzoned）（图23）。

图23 影片最后一个镜头停留在拖车上的字母标语“卡罗琳永远不要区划”

图源：影片截图

影片到此就结束了，并未提及卡罗琳的区划法规最终是否通过。笔者对结果非常好奇，随后查阅了相关资料。2024年3月，在经过了长达4年的激烈政治辩论，卡罗琳镇终于在镇议会上正式通过了全面的区划法规。“尽管法规已通过，多名议员认为未来仍可调整，以更好地适应本地需求。”[18]

“更好的城市”电影节第四篇关于《区划和土地利用》的每部短片都非常精彩。小到乡镇，大到城市、区域和国家，每个地方不仅具有独特的物理结构特征，还承载着独一无二的精神内核——灵魂。街道、河流和交通网络等构成这一地区的循环脉络，社区和区块组成血肉肌理，而历史、文化传统与人文气息则是其灵魂所在。区划就像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可以促进合理利用土地，确保各类用途土地合理布局；但另一方面，过多的规定可能会限制组织结构的自然发展，将具有灵魂的社区割裂开来。如果区划能够少一些结构性规定，更多地关注人就好了。卡罗琳的自由精神正是这一地区的灵魂所在，也是小镇特征的重要体现。保持小镇的特征，不仅意味着维护其物理结构，更在于延续其自由精神的核心，使其成为推动小镇持续发展和繁荣的源泉。UPI

参考视频和文献

[1]Built to Last.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Erk61t1N70.

[2]DTLA Street Futures. Karl Baumann. https://karlbaumann.com/work/dtla-street-futures/.

[3] SULAIMAN S. Your Friday video of Zen: DTLA street futures (featuring CicLAvia)[EB/OL]. [2024-09-23]. https://la.streetsblog.org/2015/12/18/your-friday-video-of-zen-dtla-street-futures-featuring-ciclavia.

[4] Mobility Plan 2035-an element of the general plan[R/OL]. [2024-09-25]. https://planning.lacity.gov/odocument/523f2a95-9d72-41d7-aba5-1972f84c1d36/Mobility_Plan_2035.pdf.

[5] Vancouver Cycle Chic-Heart and Soul. https://vimeo.com/68082943

[6] C40 Cities Climate Leadership Group. 良好实践指南——公共交通导向发展[R/OL]. [2024-09-25]. https://www.c40.org/wp-content/uploads/2022/02/良好实践指南-公共交通导向发展.pdf.

[7] HACK G, BIRCH E L, SEDWAY P H, et al. Local planning: contemporary principles and practice[M]. ICMA Press, 2009.

[8] Seaside, The City of Ideas. https://www.bettercitiessouth.com/schedule2023-saturdaydurham.

[9] The Hangout. https://vimeo.com/274916251.

[10] KIRK M.The play area bringing music and light to New Orleans’s Lower Ninth[EB/OL]. [2024-09-06].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17-03-03/the-play-area-bringing-music-and-light-to-new-orleans.

[11] The Urban Conga-Home. https://www.theurbanconga.com.

[12] The Hangout by the Urban Conga[EB/OL]. [2024-09-06]. https://architectureprize.com/interviews/the-hangout/.

[13] Thoughts on reimagining urban sites: an architect’s reflections.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7Qhk_2yuQIo.

[14] Big Kids, Little City Zoning.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JVLdJQMNM4.

[15] Arbitrary Lines: The Free Spirit of Caroline. https://vimeo.com/873363311.

[16] BRITSCHGI C. The town without zoning: can Caroline, New York, resist the imposition of its first-ever zoning code?[EB/OL]. [2024-10-20]. https://reason.com/2023/08/20/the-town-without-zoning/.

[17] STONE A. To zone or not to zone: Caroline and the great zoning debate[EB/OL]. [2024-10-20]. https://ecommons.cornell.edu/bitstream/handle/1813/113175/Andrew Stone Independent Research Final Report 5.22.23 (1).pdf?sequence=3&isAllowed=y.

[18] BERRY A. After years of debate, zoning finally comes to Caroline[EB/OL]. [2024-10-20]. https://www.wskg.org/news/2024-03-26/after-years-of-debate-zoning-finally-comes-to-caroline.

作者：马赛，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城市和区域规划系访问学者。masai555@gmail.com

“更好的城市”电影节系列

2024达勒姆“更好的城市”电影节系列报道（一）：内部引擎

2024达勒姆“更好的城市”电影节系列报道（二）：住房与建筑

2024达勒姆“更好的城市”电影节系列报道（三）：南方城市主义与主街复兴

编辑| 王 枫

排版| 顾春雪

本文为本订阅号原创

来源：国际城市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