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爱德华的葬礼来了许多人,没有太多的悲戚之情,就连爱德华的家人也面带微笑,和大家亲切交谈。一场葬礼变成一个温馨的小型聚会,威尔和家人更是惊讶地发现那些出现在父亲故事中的人物原来都是真实存在:
片子里的故事到这也就是尾声了,最后导演用一系列镜头交代了威尔和观众都孜孜以求的“真实”:
爱德华的葬礼来了许多人,没有太多的悲戚之情,就连爱德华的家人也面带微笑,和大家亲切交谈。一场葬礼变成一个温馨的小型聚会,威尔和家人更是惊讶地发现那些出现在父亲故事中的人物原来都是真实存在:
面貌特别的巨人真的存在,只是并没有高得很突出,而是比一般人明显高一头而已。
双胞胎真的存在,只是并非连体,而是一对长相衣着都非常一致的姐妹花。
诗人、女巫、马戏团的团长和同事……全都真的存在。在爱德华讲述了一生的故事里,他们的面貌是如此清晰,以致于他们出现在葬礼上时,不但是威尔,就连观众也可以一眼认出,这些人群中的普通人,就是爱德华的传奇故事里具备各自传奇色彩的角色啊。
至此,爱德华故事中的真真假假,你看出来了吗?你还介意吗?
威尔是彻底明白了。本来他一心希望父亲尚在人世时,能告诉他“真实的样子”,理由之一就是他自己也快当父亲了,他不希望将来只能给儿子讲一些虚假想象的故事。
每次谈起这个,爱德华就勃然大怒,他坚持说自己说的一直都是事实,“你看不懂是你的错,不是我的”。至于该怎么当父亲,怎么教孩子,爱德华也颇为自傲:“你已经跟高手学过了。”
最后还是爱德华赢了,威尔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抵触了半生的父亲的故事以及“讲故事的方式”传承了下去。
促成这和解,他身边的女人功不可没。威尔怀孕的妻子,爱德华的儿媳,就对爱德华的故事意外地喜欢。不管听没听过,她都感兴趣并且愿意相信。
爱德华的妻子,威尔的母亲,则在爱德华的旧物中发现那封来自美国军方的宣告爱德华阵亡的信,随手递给儿子:“你爸爸说的话并不都是虚构的。”
威尔由此开始正视父亲叙述的一切。他找到当年父亲收购房产的契约,按图索骥找到丰都镇,这才找到独居的“女巫”,拼出了父亲一生的完整图景。
她们都教会他,爱德华的故事是要用心去听的。透过看似魔幻的表象,说出来的其实都是真实。
或许这样的理解力是女性的优势。威尔总觉得自己父亲很有女人缘,甚至怀疑父亲“家外有家”,这才有了对丰都镇女孩的探访,结果却验证了父亲对母亲的专情。
爱德华去“王凯潭”执行任务时也是这样,在他的叙述里,他就是凭着自己和妻子的爱情故事打动姐妹花,成功实现突围逃亡的。
其实我想写这篇文的最初原因,就是“王凯潭”的这一段。
片子里没有明说那是什么战场,但是符号化非常明显。整整齐齐的士兵的脸庞和衣服,房间里的旗帜,爱德华和两个军官相遇时的李小龙式经典招式,都明白无误地告诉观众这就在东亚,就在朝鲜半岛。
但这战场又不像战场,士兵们居然在看演出,演出的节目又非常荒诞不经。一位士兵抱着一个怪娃娃似乎在表演脱口秀,被一个军官模样的轰下去了,还面带微笑说了什么“枪毙”,对,是中文。接着竟然是衣着仿佛夜总会歌姬的连体姐妹花上场,一边对台下抛媚眼一边唱着靡靡之音的歌曲,嗯,是英文。
再后来姐妹花互相抱怨着对方舞台表现不好影响了自己,走回后台遇见了解决掉军官之后躲在服装堆里的爱德华,先是吓一跳问“你是谁”,紧接着就很默契地配合爱德华,支开保安然后跟爱德华交谈,最后达成同盟一起逃亡。整个过程全是粤语,对,爱德华居然也会粤语!真是太神奇了。
这莫名其妙的情节,在现实中的那个时空肯定不会发生。而且乍一看,似乎妥妥在丑化那些士兵。我都可以想象网上的鸡血人士如果看到这一段会如何七窍生烟地举起“辱华”大棒攻击影片和导演了,这是鸡血人士引以为豪的熟练操作。这些年鸡血人士这样的操作所向披靡,越是“名成利就”的,鸡血人士越是带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攻击得不遗余力。
其中一个被攻击的例子是莫言。事实上影片里的这一段实在太荒诞了,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莫言。虽然我没完整地读过他的书,但我也知道莫言的风格是“魔幻现实主义”,这不就是《大鱼》的风格嘛。
但我不是鸡血人士,不会不懂装懂地看出什么丑化。“王凯潭”这一段,若说嘲讽了什么,也只能是与宏大叙事挂钩的战争。鸡血人士往往是宏大叙事以及战争爱好者,但我不是,我看到的是爱德华——以及同为小人物的姐妹花——把被“国家”之名包装得堂皇雄壮的战争抛到脑后,用尽全力奔向自己的小家,自己的牵挂。
所谓人性大概便是这样,不被空洞的概念所惑,也不把概念之争转化到具体的人身上。
鸡血人士特别喜欢攻击人,具体的人。看着具体的人——往往还是陌生人——受伤害,便觉得舒心惬意,我觉得不是没心,就是没脑。
所以又有了喜欢《大鱼》的另一个理由:爱德华有心又有脑,他与人为善,绝不盼着别人倒霉,谁要他帮忙他都乐意,但同时他并不会轻易被他人影响,也不会分不清是非善恶。
所以,尽管朋友众多,但爱德华在故事里给他们赋予的形象并不都那么美好。
比如,巨人是真的长得丑,马戏团团长是真的财迷,诗人是真的狡猾,就连明明比他小10岁的丰都镇女孩,在他的叙述里也是一个在他小时候就已经存在的老女巫——他记住了她给他的人生启示,却不在意她的青春美丽。正如女孩对威尔说的,在爱德华的世界里,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深爱的妻子,另一个就是“其他女人”。
其实爱德华的智慧可以用一句台词表现,那就是他用一根树枝安抚了变成狼的马戏团团长的那天所悟出的道理:
你以为最邪恶的或者最坏的事物,其实只是孤独缺乏融洽的个性。
这,已经接近慈悲了。
最后,说几个片子里的片段吧。里面带有一些我觉得很有深意的“金句”,看看你是否也有同感。
片段一:
爱德华在饭桌上大谈特谈非洲刚果的鹦鹉只用法语跟人聊天,什么都聊,政治、电影、时尚……就是不谈宗教。
为什么?爱德华说,因为谈宗教很没礼貌,会冒犯人。
威尔说,自己妻子去年刚去过刚果——他想提醒父亲别再信口开河胡编乱造,骗不了人,只会让自己丢脸。
不料爱德华马上若无其事转向儿媳:哦,那你肯定知道啊。
嗯,你肯定知道,这是真的。
片段二:
马戏团团长要和巨人签约。他问巨人知不知道“非自愿性奴役”。
巨人说不知道。
那“不平等契约呢”?
也不知道。
团长立马递上合同和笔:那还等啥,赶紧签字吧。
真是老实不客气啊!又老实,又不客气。
片段三:
爱德华被动成为诗人抢劫银行的同伙,把银行破产的原因告诉诗人。诗人看到了“财富密码”,与爱德华告别,要去华尔街当人上人。
爱德华的旁白此时响起:我知道我的犯罪生涯结束了,而他的才刚刚开始。
真是一点不给人面子啊!可这也不妨碍他把自己的存款送出去。
只帮忙,不说教,大概就是因为懂得每个人的不易,懂得尊重他人命运。
所谓通透。大鱼的胸襟。
所以,从一部电影里认识魔幻现实主义。透过魔幻看现实,你学会了吗?
来源:一品姑苏城